温离月点点头，"对，要不是我和陈姨娘住得近，也不会知晓她的绣工这么好。"

这么好的绣工，却在深宅里做姨娘，实在可惜。

孙瑶暗暗叹气。

"嫂子，先别说这个了，我还有件事想求你帮忙呢。"温离月拽着她坐下，倒了茶递过去，道："我总觉得这嫁衣好像缺点什么，可又形容不出来，也不知道该怎么让绣娘改。"

她双手托着下巴，双眼亮晶晶看着孙瑶，"嫂子，你见识多，不如你给我一点建议，好不好？"

流云缎做嫁衣自然是好的，但以温离月这个年纪，只怕不喜欢这样沉稳华丽的风格。

孙瑶略一思忖，指着嫁衣的衣角边缘处，道："若是在这嫁衣的衣襟处再加些花样，你觉得如何？"

"花样？"温离月皱皱眉，好奇道："什么样的花样？"

蕾丝这种名次在这个时代应该还未曾出现，故而孙瑶叫丫鬟拿了纸笔来，用毛笔细细勾勒出个雏形，道："这样的花样，如何？"

蕾丝若隐若现，给本来沉稳庄重的嫁衣添上几分俏皮，正适合温离月这样的年纪。

"这么瞧着倒是不错，但不知道加上去之后效果怎么样。"

毕竟是一生只穿一次的嫁衣，温离月还是很谨慎的。

孙瑶抿唇一笑，道："正好我明天要去店铺盯一批新进的布料，到时候我找个绣娘，让她找块布料加上花样试试。你看过后，再决定要不要把这个花样加到嫁衣上，怎么样？"

"还是嫂子你想的周到！"温离月连连点头。

因念着陈姨娘的事儿，孙瑶并没有过多逗留，讨论完嫁衣的事情，她又陪温离月说了些话，便带着紫菱离开。

走出温离月的院子后，她下意识地往陈姨娘的院子看了一眼。

只可惜院门紧闭，敲不到里头的风景。

"小姐，您是想找陈姨娘吗？"紫菱好奇道。

孙瑶收回视线，边往回走边道："陈姨娘的绣工那么好，却不能为布行所用，实在可惜。若是能说得动她，让她来布行帮忙，届时布行的生意定会比现在还要好。"

"这有什么难的，陈姨娘肯帮二小姐绣嫁衣，定也能帮我们。"紫菱自信道。

孙瑶却不如她这般有信心。

陈姨娘在温家这么多年，明明一手好绣工，却鲜少有人知晓，可见几乎从未在众人面前展露过。

再加上温离月叫她不要告诉别人，可见陈姨娘自己不想此事让太多人知晓。

这其中定有什么隐情。

"紫菱，这些日子你四下打听一下陈姨娘。"孙瑶吩咐道："千万小心些，别让她发觉了。"

紫菱点点头，"好。"

打探陈姨娘消息的同时，孙瑶也没忘温离月嫁衣的事情。

她盯着布料入库之后，便找了铺子内手艺最好的绣娘，让她按照自己画出来的花样，在流云缎上做出一圈蕾丝花样来，颜色则交由绣娘自由发挥，怎么好看怎么来。

短短一天时间绣娘就做好了。

是淡淡的水红色蕾丝花边，绣工巧妙，且在孙瑶给的纸质花样基础上改进一番，花纹繁复，但因绣线颜色浅而显得没那么繁重。

拿回去给温离月看了后，对方果真赞叹不已，当即就要把嫁衣送出去给那位绣娘更改。

"先别忙，"孙瑶拦下猴急的她，笑道："眼下你隔壁就住着一位更好的绣娘，嫁衣这样重要的衣裳，还是交给绣工更好的人，才更稳妥。"

"你是说……陈姨娘？"温离月有些犹豫，"她会同意吗？"

孙瑶朝她挑眉，"去试试不就知道了？"

说着，她把嫁衣从丫鬟手里接过来，道："我去帮你问，这样即便她拒绝了，也不会落你的面子。"

温离月嘻嘻一笑，"那就谢谢嫂子啦。"

孙瑶想要单独去找陈姨娘，除却这个原因外，还有另一层。

她从紫菱那里得知，陈姨娘在嫁入温家之前就是城中最好的绣娘，她也正是凭借一手好绣工才嫁进温家来的。

本以为嫁进温家便不用再辛苦劳作，却不想陈姨娘多年无所出，恩宠渐淡。这府中的下人向来是拜高踩低，她只是个姨娘，月例银子有限，想要生存下去，就必须想法子赚钱。

所以这些年来，陈姨娘一直在做绣品送出去卖，只不过因为不想让温家人知道，所以从来没把绣品送到温家布行去过。

也正是因此，除却一些老人外，鲜少有人知晓这位陈姨娘绣工卓绝。

既没有其他隐情，只是想要赚钱，那想要说服对方去温家布行帮忙，应该还是很简单的。

抱着这样的心态，孙瑶见到陈姨娘后，简单寒暄了两句，便告知对方自己此行目的。

"这样……不好吧……"陈姨娘犹犹豫豫的，竟是想要拒绝的意思，"我现在这样也挺好的，虽说……虽说赚的钱并不多，但好歹能够温饱，而且这样安安静静，挺好的……我不想出风头……"

孙瑶顿了顿，干脆换了策略，"您的手艺这么好，却把绣品送到别家去卖，这不是给其他布行吸引客人吗？我和温离辰在前头这么辛苦，就是为了布行生意能越来越好，可您这样做，岂不是断我们的后路？"

一说此事关整个温家，陈姨娘明显有些慌了。

"您放心，"孙瑶将手搭在对方手上，"之后不管出了什么事，我来解决。您日后也不用费心思让别人送绣品出去，只管交给紫菱，我都要。"

陈姨娘咬咬唇，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了。

这下子，店铺既有孙瑶设计的新款式吸引年轻人的目光，还有陈姨娘的精品绣品吸引大户人家主母的注意，店铺瞬间又多了不少客人，回头客越来越多。

孙瑶为此开心不已，她想着陈姨娘对店铺贡献卓越，理该从盈利中分些钱给她，也好叫她日子更舒坦些。

然而，当她拿着沉甸甸的荷包来到陈姨娘小院时，入目却是凶神恶煞的张氏。

"我说你这个贱蹄子最近怎么过得这么好，感情是偷了家里东西出去卖！"张氏一巴掌甩过去，怒喝："把钱都交出来！否则我现在把你卖给人牙子！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