傍晚，沈川泽回到别墅。

一进门，就留意到叶南栀双目红肿。

他心里不是滋味，勉强笑道：“U盘里的文件，看过了吗？”

叶南栀点点头。

沈川泽盯着自己的脚尖儿，“你有什么想法？”

“有！”

沈川泽自以为想得开，事到临头，一颗心提到嗓子眼，连问下去的勇气都没了。

叶南栀走过来，用双臂环住他的脖子，逼他凑向自己。

“沈川泽，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娶我？”

“等我变成白发老婆婆吗？”

沈川泽惊讶地“咦”了一声，眼中满是欢喜。

“南栀，你这一次真的想好了？”

叶南栀在他头上敲了一下，“你是不是有强迫症？非要听到否定答案才罢休吗？好，我现在就成全你，我……”

沈承泽立刻捂住她的嘴，“怪我，南栀，我再也不问了。”

两人凝视着对方，越靠越近，最后鼻子贴在一起。

桐城监狱探视室。

陆言希与苗美娟隔着一张桌子，相顾无言。

这是陆言希头一次探监。

他本以为母亲会拒绝见面，然而并没有。

陆言希眼眶酸胀，三年不见，苗美娟身上的锋芒不见了。

她两鬓斑白，脸上添了几道深深的皱纹。

他犀利泼辣的母亲老了。

“你……在里面过得怎么样？”

陆言希艰涩地开口。

苗美娟脸上露出笑容，她用讨好的语气说：“我过得很好，甚至比之前胖了。”

陆言希心里更不是滋味，苗美娟过去很瘦，那是她刻意保持身材的成果。

如今的母亲却把发福当成生活好的证据。

为何母亲的态度如此卑微？

明明是他亲手把母亲送进监狱，母亲应该恨他才对。

满腹的心事说不出口，陆言希舔舔干燥的嘴唇。

“我买了一些东西，都交给警官了，你别忘了取，日后需要什么，记得告诉我，只要允许带进来，我都给你买。”

苗美娟将上半身的重心都压在桌上，这样可以最大程度靠近儿子的方向。

“我这里什么都不缺，你别浪费钱，言希，妈希望你经常过来看我。”

说到最后几个字，她的语调哽咽了。

陆言希咳嗽一声，飞快的眨几下眼睛，驱散眼中的潮意，“我尽量吧。”

从醉汉口中得知真相后，陆言希第一反应就是要为母亲翻案。

尽管那样会暴露他收买证人做假供的事实。

那晚喝到最后，他醉了，沉沉睡去。

醒来后，醉汉消失了。

没了人证，翻案的计划只能无限期压后。

或许冥冥中注定，苗美娟害死叶夫人时，因缺乏人证无法定罪。

如今扣在她身上的冤假错案，也因缺乏人证无法昭雪。

“你研究生快毕业了吧？”

陆言希勉强笑笑，“没那么快，还有个期刊没发表。”

苗美娟小心翼翼的问：“有女朋友吗？”

说完，她自知失言，胆怯观察陆言希的神色，“我的意思是……你年纪也不小了，别耽搁了。”

陆言希不喜欢母亲咄咄逼人的样子，可如今见她处处赔小心，陆言希更难过。

“我知道了。”他随口应道。

苗美娟的眼中有了神采。

儿子不排斥这个话题，可见他已经放下叶南栀了。

“言希，妈妈这辈子算是完了，唯一的愿望就是希望你能幸福。”

“有女朋友后，你就别来了，也别告诉她你有个坐牢的母亲，你从小到大没借我什么光，可不能因为我带坏了名声。”

“若是人家问起，你就说……妈妈死了。”

陆言希心如刀割，“不，我绝不会隐瞒你的存在，如果真有那天，我带她一块过来看你。”

苗美娟既欣慰又感动，小声啜泣起来。

“你的心意我领了，为妈妈……不值得！”

酝酿许久，陆言希终于问出心中最大的疑问，“妈，你恨我吗？”

苗美娟愣住了。

她嘴唇抖的厉害，以至说出来的话是飘忽的。

“傻孩子，我恨你做什么？一切都是妈自作自受，妈对不起南栀，更对不起你。如果能重来一次，我绝不会打南栀的主意。”

陆言希死死握着拳。

“妈，当日把南栀撞下山的司机……”

苗美娟飞快的抢着说：“是我花钱请来的！”

陆言希再也忍不住，双手捂住脸放声大哭。

“孩子，你怎么了？别吓妈妈。”

“对不起，早知道你会因此受伤，妈妈绝不会那样做。”

“一切都是妈妈的错。”

苗美娟诚惶诚恐，绞尽脑汁想要安慰陆言希。

她不懂，为何自己说的越多，陆言希哭的越伤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