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接过行李箱，问文安：“为什么？”

文安有些不解。

郁欢补充道：“他为什么不见我？”

文安沉默了一下，道：“这些话我本是没有资格说的，但既然您问了，我还是想向您表达我的想法。这次事情的诱因是您父亲欠下巨额赌债，然后您哥哥为了钱唆使绑架，您以前也在宋氏工作过，应当对宋氏的财政运营有所了解，五小时内筹集出五十亿现金，相应付出的代价不可估算，前妻的哥哥联合绑匪绑架这件事过于荒谬，这件事毋庸置疑会成为宋总一生被人调笑的事情。从前的宋总是冷静理智的，但如今我发现他在对待和您有关的事情时，他无法理智，这对一个家族的掌舵者来说非常危险，所以，虽然我也希望您能回到宋总身边，但我如今更不希望同样的事情发生第二次，老夫人因为宋总的事已经病倒，大少爷的情况您也知道，如果宋总再出事，宋氏将面对将是灭顶之灾。”

他顿了顿，看向郁欢：“最后这句话是宋总让我转达的，离婚的事，他已经照办了，去救你这件事也只是因为过去你们夫妻一场，换做任何一个他身边的人遇到这件事，他都会做出同样的决定，所以让您不要多想，最后他祝您幸福，至于见面，就不必了。”

六月的天像孩子的脸，说变就变，郁欢拖着行李箱走出医院时候天空下起了倾盆大雨。

陆朝言从外面买东西回来，就见她湿漉漉的站在医院楼下，呆呆的仰头去看宋寒池病房的窗户位置，雨水仰面冲刷她的脸颊，看不出脸上到底是水是泪。

他跑过去撑起伞在她头顶遮住，迟疑的叫她：“欢欢？”

郁欢抬眼看着陆朝言，很久，最后她说：“阿言，我想回波士顿了，你带我走吧。”陆朝言握着伞柄的手收紧到青筋凸起，而后伸手沉默的将她冰凉的身体揽进怀里。

“好。”

胸前的女孩湿漉漉的脑袋抵在他的胸口，他看不见她的脸，却知道她在哭。

他将她抱得更紧了一些，然后重复道：“我带你走。”

楼下的出租车从大雨中快速驶离，留下两道深深的水痕。

楼上的宋寒池转动轮椅从窗帘后绕出，目光依然停留在方才楼下的女孩站过的地方。

他想，这一次，他和郁欢是真的两清了。

……

四个月后的深夜，宋寒池处理完公务拄着手杖起身。

几个月过去他的腿部恢复并不理想，阴雨天常会钻心刺骨的痛。

偶尔他会梦见屠宰场里郁欢躲在他身后，紧紧抓住他衣角的样子。

那件事之后，除了光头一行人，郁城也被判了刑，郁母哭哭啼啼来宋氏找过他几次，他忽然很心疼郁欢，这件事她明明是受害者，她的母亲却来为主使犯罪的儿子求情，她不会想这个女儿如果被人侮辱了怎么办，如果受伤残疾怎么办，如果……被人虐杀怎么办。

她到底是怎么在那样不公平的家庭里长大的。

这些人，都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。

他往办公室外走去，进电梯的时候文安给他传来消息，上面写道：“郁小姐订婚了。”

下面还有一张她戴着戒指捧着脸笑起来的样子。

照片有些模糊，拍摄距离应该很远，但他还是长按保存。

打开相册，这几个月他的手机里突然多了很多郁欢的照片，有她在公园发呆的样子，有去餐厅吃饭的样子，有逛超市的样子，有在路边喂流浪猫的样子。

他的拇指轻捻过屏幕上女孩的脸，然后将相册关闭。

片刻后他给文安回消息，“帮我查下婚期。”

“收到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