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八章：心里的烟花 我手忙脚乱的接住，定睛一看，是一包纸巾。 邵毅半笑不笑的指了指自己的脸颊，“既然是去工作，就把自己收拾的利索点。别让人以为我们科多亏待你似的，这样难伺候的大佛，我可聘不起。” “不劳您操心。” 留下这么一句话，我便跟着警察一起离开，赶往现场。 拿上工具，上了警车，这才开始问案情。自己一股脑冲出来自告奋勇，却完全不知道是怎样一个案件。负责跟我的小警察是去年才分到局里的新人，欢迎会的时候我还见过他，不过对名字是没印象了。 “城西的案子，你跟我说一下。”我擦了擦脸上的泪，又掏出化妆包简单补了两下。心思，却是放在了听案情上。 “大概两个月前，城南汽车总站的旧车库里，发现了血迹。当时值班的法医是……”小警察翻了好几页报告才找到，“是郑博医生。他根据现场遗留的血液和软组织残渣判断，死前被摘除了肾脏。” “可是，有关系吗？” “有共同点，尹队也觉得这可能是同一个人作案的。” “因为，同样没有尸体。” 案发现场找不到尸体，只有一滩带着软组织残渣的血迹，很多东西无从查起。 田野将血迹和残渣作为证据收好，蹲在一旁问我，“钟医生，你对这案子怎么看？” “不怎么看。”我甩手摘掉手套，起身就往外走。我是法医又不是刑警，我只负责尸检，不负责破案。 “钟医生，你要干什么去啊？！哎，等等我！”田野慌乱的背上工具箱来追我。 “我要，”我回头，冲着田野意味深长的一笑，“和死者对话。”随后，径直离开案发现场。 跟着换班的警察一起回了局里，上楼还没进办公室呢，就又撞见我现在最不想看到的人了。他就跟鬼魂一样，时不时就冒出来。 鉴定科的科长很闲吗？ 见邵毅靠在门框上，丝毫没有要让步的意思，我只得开口，“邵科，麻烦让一让，谢谢。” “情况如何？”他顺手接过田野的小本子，上面是刚刚在现场得出的结论。他抬眼看我，“问你话呢。” 我没好气的回道:只知道找不到尸体，只是采集到了一些血液和残渣。 我伸手拨开他，强行进入办公室。 就在我扭头不再看邵毅的瞬间，眼前的景象突然变得模糊起来。耳朵“嗡”的一声响，彻底失去了声音。 邵毅冲到我面前，嘴张张合合也不知道说了什么，我已经连他的轮廓都看不清了。 脑袋一片空白，失去思考能力，在视野变得完全漆黑之前，我凭本能抓住手边的什么——终于，我失去了意识。 “钟晴！！” “钟医生！” 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，当我再次醒来，是熟悉的天花板和消毒水的味道。我转转发涩的眼睛，扭头，看到趴在手边熟睡的人。 那张侧脸，是我曾经在梦中勾勒过无数次的。 邵毅紧皱眉头，手抓着被罩，弓着背，趴的小心翼翼，似乎是怕压到我。 “咳咳，邵……” “哎呀，钟医生你醒了！”田野推门而入，打断了我。“没想到邵科睡着了，我这才出门没五分钟。”他晃了晃手中的东西，“晚饭，我买来了，吃点？” “嗯。”我点头，费劲撑起身子。此时田野已经把桌子挪到另一边来了。 他将小米粥摆在我面前，“我发现，邵科这人是真的好。就你晕倒那会儿，他二话不说就抱着你上了救护车！” “一路上满脸都是担忧，还不许除了医生以外的人碰你。”他咯咯直笑，“若不是钟医生你已经结婚了，我可能会认为你俩是一对儿呢~” “别瞎说。”我瞪了他一眼，心里跟炸开了烟花一样。这是跟陆佳伟一起从未有过的感觉。 我和陆佳伟之间比起爱情，更多是珍惜，彼此惺惺相惜。我们很少吵架，就算是吵，也都是他让着我，由着我说。但是邵毅不同，他就像是狮群中的领袖，不允许遭到一丁点的拒绝。 他的好意你不许拒绝，他的责备也不许你逃避。 试问，这样的人有谁会不喜欢呢？ 我一点一点的夹着菜，有些食之无味。无论怎么说，无论他对谁如何的好，都已经跟我没关系了。我有陆佳伟一个，就应该满足了。 再说了，说不定这只是他对下属的关心呢，现在这种时候，随随便便减员可是非常麻烦的事情。 “田野，你带回去的东西化验了吗？”我把筷子一放碗一推，吃完了。 “嗯，”他抬手看表，“快了，还有半个小时就出结果了。” “我跟你一起回局里。”说着，我就要起身拔掉手上的针头。 田野见状赶紧阻止我，“钟医生，你可不能走！邵科可是放了你两天假，让你好好休息的。” 我从他的眼神中看得出担忧，也知道自己现在的状况有多差。但是，我必须找点事情来让自己转换下心情，不然我可能满脑子都是邵毅。 “你听他的听我的？”我皱起眉，故作严厉的问。 田野哑然，耸肩道：“肯定听你的啊，钟医生。”他毕竟还是我的直系下属。 “那就赶紧的吧。”我先一步下床，往外走去。田野快速的扒两口饭，也跟了上来，期间还忘了拿包，又倒回去拿的。 就这样的响动都没有把邵毅吵醒，可见他是真的困了。 才刚来两天就忙到连睡觉都顾不上？ 我坐在车上，歪头寻思，似乎最近的解剖的确变多了，我自己也有好久没有安安稳稳睡过觉了。再加上父亲的事和公司的事，简直焦头烂额。 “滴滴！”田野的手机响了。“喂，尹队吗？” 尹少华打来的电话？ “啊，对，我和钟医生在一起呢。” “现在，有空啊，正要回局里呢。” “什么？！哦哦，好的，我们这就过去。” 田野的脸色骤变，挂了电话后仍旧一脸严肃。 “说，怎么了？” “尹队说，找到尸体了。”他为难的看着我，“只是找到的尸体是两个月前城南的那个受害人的。” 那不是郑博医生负责的案子吗？我问，这不应该给我们打电话啊。 “郑医生今儿下午去了外地当外援，现在科里就剩咱俩了……”他说到这里，自己都有些忍俊不禁了。 偌大的技术鉴定科就两名正职法医，两名实习法医，说出去都让人笑话！ “地点是哪儿？” 上司给了指令，那就要执行。我一边说教田野，一边驱车前往目的地。 仍旧是城南，只不过这次是在河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