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修炀只觉自己的心脏倏地停止了跳动。

下一秒。

“沈潋！沈潋……”

他扑了过去，跪倒在地，将她抱进怀里。

“你怎么了？”

“我……”她缓了一口气，气息平顺些：“宋惟书送了我喜欢吃的金丝燕窝，我吃了点。”

一说话，她的嘴角渗出更多的血来。

顾修炀心脏一沉，如坠无底深渊，脸上泛起灰青色。

“我送你去医院！”他伸手，要将她抱起，去医院。

“我有话要跟你说！”她一把抓住他的衣领：“再不说……就不及了。”

“不会的！先去医院——”

“顾修炀！”

她抓得很用力，这些话，她一定要说。

“沈家的事，我爸的事，我不怪你。”

他浑身一僵，无力将人抱起。

“真的。”

沈潋用力呼吸，让自己能容易说话些。

“我知道你在顾家的处境，知道你想要得到属于你母亲的东西，守护她的遗产。”

他的父亲，顾老爷子，是江城之王，一生有四任妻子，在那个时代，三妻四妾，还是合法的。

他的母亲，出身豪门，年轻时，家族破产，不得已，嫁给了顾老爷子，成为第四任妻子。

家族虽然得于重振，可也渐渐地，成为了顾家的一部分。

而母亲的遗愿，就是让他守护好她的家族遗产。

所以，他要得到顾家。

但他有十九个兄弟姐妹，个个出类拔萃，背后还有外家家族支持，他想要夺得家族继承权，本就难如登天。

“顾家和我，你只能选一个。”

“换作是我，我也会和你做出同样的选择。”

“所以我不怪你……”

顾修炀只觉自己喘不过气来，他张口呼吸，眼泪溢出了眼眶。

原来，她知道，她什么都知道，却从不动声色。

只有在得到沈父去世时，才情绪激动，晕厥过去，让他看到她正常的反应。

就连这——

她是不是也在骗自己？

沈潋手指勾了勾，试图将他的衣领抓得更紧，嘴角扬起一抹笑：“这对我来说，也是个不错的结局。”

不错的结局？

他只觉晴天霹雳，从里到外，被击了个透彻。

他慢慢垂眸，看着怀里的女人，更多的血渗了出来，白色的睡袍被染得殷红刺目。

“这就是你所求的结局？”

他的眼睛腥红，眼中的泪水变成了血色，手抚在她的小腹上，不由得按紧了。

那里已经变得和平时不一样了，他能感触到子宫的突起。

“沈潋，你怎么能？”

“你怎么做得到？”

“……”

从得知她怀孕的时候，他以为，这样的事，就不会发生，她会为了孩子，给他好好地活着。

就像他母亲那样。

女人为了自己的孩子，无论如何，都会好好活着。

可沈潋她——

或许是因为他太用力地缘故，沈潋只觉腹部好疼，好疼……

“哒！”

一滴热液打在她的脸上，滑进她的嘴角，盐的。

是顾修炀的眼泪。

她抬头看他，男人浑身颤栗，眼泪直流。

她还是第一次看他哭成这样。

实在是疼得太厉害了，她克制不住，眼泪渐渐盈眶。

可顾修炀，这痛，是你给我的啊！